顺子已经接到韩梅的电话了,可他这边又无法脱身,他要韩梅别理那个“疯子”,安生在家看书,他说他再忙几天,就彻底结束了,一切等他回去了再说。并且,他还特别强调了一句:“放心,梅,你就是爸的亲闺女,谁也翻不了天的。”
“角儿”闹情绪走了,本来他也一肚子火,想发泄,既怨恨靳导,不该当众给他出丑,更怨恨寇铁,不该在瞿团面前胡说,企图推脱对猴子的责任。可这火,到底还是没发出来,在外面雪地转了几圈,瞿团一喊,就又回来了。他们还得在舞台上翻腾那些景,在靳导眼里,这阵儿,几乎没有一个景是合格的,啥都不是艺术了,是“操蛋”,是“臭虱”,是“狗屎”。连他买回来的一把扫帚,都被靳导骂了个狗血喷头,说不该把生活中的东西,端直拿上了舞台。他就拿着扫帚,下到池子,问靳导咋弄才是艺术,这话里面也是有气的。靳导拿过扫帚,只把其中的稻黍掐掉几根,左看看,右看看,就说行了。他拿过扫帚,看来看去,还是那把扫帚,还是那个模样嘛,可靳导说,那就是艺术品了。他气得也轻轻骂了一声:“狗屎,艺术。”
这边舞台上完善景和灯光,还有服装、道具,那边瞿团去“角儿”的家里做政治思想工作去了。团上不停地有人说,都是惯的来,越惯越没样儿了,得有强硬的制度,治这些瞎瞎毛病呢。有人说,制度还少吗?咱团各种制度装订起来,可能都是一部《三国演义》了,顶用。你试试,让老瞿今天给咱的“角儿”,上个硬的试试,看不把他的老腰闪了才怪呢。有人说,唱戏这行,你就是把阎王爷聘来当团长,也没治。还别说拽不上套,就是拽上套了,人家说嗓子眼儿坏了,上去给你出不来声,你仍是治没有。但有人还是反复强调,说一切都是惯的来,有人甚至还拽文说,老瞿把这个团已搞成“破窗效应”了。这时剧场看大门的,也把扁脑袋插进来说:“顺子不用惯,你不叫他来装台,他还寻情钻眼地要来装呢,见人还都叫爷哩。”大家就笑了。顺子本来心里就瞀乱得跟刀戳一样,又遇见这号货,就在心里骂:我是把你祖坟挖了,拿我开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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