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场暴风雪之后,雪还没有停。老牧师管那雪叫糖雪。因为他的祖父说,在缅因州,下最后一场雪的时候,枫树的树液已经开始流淌,他们把树液收集起来,放到桶里,熬成糖浆。如果他去过缅因州,那应该是春天。祖父给他们讲木柴燃烧,火哔叭作响,桶里升起甜甜的水雾,他们把刚刚熬好的枫糖倒到刚下的雪上。他坦称,那真是他们渴望的尘世间的快乐。“他们拌着腌黄瓜吃,我想,可能是怕吃得太多。”他发自内心地高兴,显得很快活,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尽管心里清楚,现在认为平安无事,还为时过早。他隐隐约约有一丝担忧,生怕自己高兴得太早了。吃完早饭,老牧师在门廊的栏杆上放了一个玻璃碗,想接点雪。看到雪已经停了之后,他就到蔷薇丛,把蔷薇枝头的雪弄到碗里,端回来放到窗台上,让太阳光照着融化。阳光就像一点火焰,在雪水中间飘动。“烧掉”水中的寒气。不用问,她就知道,那是为了给孩子施洗礼用的。如果孩子经过一番努力,来到这个世界,这便是给他准备好的圣水。如果这是他唯一的祝福,那将是最纯洁的、爱的祝福。这是老人做好准备,在可能发生的最坏的情况下,得到最好的结果。不要成就我的意思,只要成就你的意思。讲道时,他总是提醒自己,记住这句祈祷文。半夜醒来,黑暗中,她常常看见他坐在床边,双手捧着头。也许他从来没有真正睡过觉。
然后,经过一天的剧痛、一夜的苦难,小宝宝终于出生了。小家伙骨瘦如柴,红红的,就像一只剥了皮的兔子。鲍顿看见之后,不由自主、不无哀怜地“哦”了一声。过了一会儿才说:“我的那些孩子生下的时候都很大、很壮。除了那一个又瘦又小。不过他后来也长得人高马大,和别的孩子一样漂亮。我总是这样想。你不能光看现在的样子就说……就说……”鲍顿一定要到场,因为他觉得他还能帮上忙,虽然他老态龙钟,瘦骨嶙峋,泪水迷离。老牧师也希望鲍顿在场。当他决定把那一小碗水端到楼上的时候,他需要鲍顿帮忙。他们虽然什么也没说,但她心里明白。泰迪顶风冒雪及时赶了回来。也许怕老父亲忧伤而死。老父亲说,泰迪快当医生了,得照顾别的病人。她听见电话铃响,然后是压低嗓门儿的说话声。那是教会的人打来的。鲍顿家的孩子们从四面八方赶回来了,除了那一个。她纳闷,还有没有机会见到“那一个”。她不知道,他做了什么事情,导致家里人都那么排斥他。“哦,”老牧师曾经说过,“他回来,没什么好果子吃,只能适得其反。”她听了之后,没有告诉他,她多少也明白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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