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恰是从琴婶方才上楼之后的背影处传来。这一声惊呼着实吓坏了众人。第一个冲上楼去的,是来时候给我们开门的女佣。在她到楼梯缓台的时候,就听见楼上又嘈杂起来。声音虽然不小,情绪也能感知出一二,但毕竟这房子太大,空旷得不拢音,所以,在楼下听起来,就没有那么清楚。
但,隐约还是能听到几个词:“荷包(衣服兜儿)、断掉勒、讲讲好(刚刚好)。”这只言片语,我也猜不透究竟是什么事,不过,貌似有曹灿灿的声音。我有些奇怪,这丫头不是给我送完裤子下了楼吗?什么时候又回去了楼上?我亦无心去理会他们的事,便转身又看了看母亲,顺便偷瞄了一眼父亲。也许是生活环境的不同导致俩人从外表上,就是不般配的,何况精神世界。我在心里轻声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这口气,是感叹母亲,还是感叹我这个从她肚子里跑出来的自己。
女佣上楼不大一会儿,就见琴婶和曹灿灿下了楼。曹灿灿一脸气愤,毕竟是小孩子,喜怒哀乐都喜欢在脸上表达得淋漓尽致,就她那个表情,不明所以的,还以为怎么着了。而琴婶,虽然努力克制,但,毕竟人都是感性的动物,无论做何掩饰,那种从心里释放出来的情绪,还是能从肢体语言和表情微妙的变化里找到蛛丝马迹。
琴婶走过楼梯缓台,一抬头,发现大厅里的人都齐刷刷地望向自己,便尬笑了一下:“哎呀,么得斯(没事儿),我就是看灿灿弄脏了早上新换的衣服,说了她几句,你们聊。瞧我,哈哈,毛里毛糙(粗心)的,竟忘记了家里还有客人嘞。姐姐莫见笑哈。”琴婶这普通话里夹杂着个别方言,像我这种北方人,哪怕听得懂,也还是得在脑子里转悠一会儿。那时候,普及普通话主要针对的还是公众,类似于学校、传媒等,一些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也不在公共地方办公,便一时半会儿也改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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