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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号重新落锁,号灯熄灭,一切又恢复了沉寂。我惊出一身冷汗,厚厚的被子变得潮湿。
我早已没了睡意。这时摸出枕头下的打火机点了一支烟,趴下狠狠吸了一口。
忽然听到下铺有人小声说话:“哎,钱大哥,你是三进宫了,你想这次他们上哪条路了?”我听见纳闷:这小子真会装傻呀,在看守所里只要提到
“上路”、
“过河”都是指枪毙,刚才武警荷枪实弹,这阵势明摆着的吗。我自以为猜的没错。
这时就同床下那个被称为
“钱大哥”的人发话:“这个简单,发只烟抽吧?”那个人呲呲哗哗好像在找,一会听见有划火柴的声音。
听见钱大哥发话:“我琢磨着送J山煤矿了。”一听这话我陡地明白了,原来这里说的
“上路”,不是送他们上死亡之路,原来是送劳改之路啊。顿时明白了这里的
“上路”和看守所所说的
“上路”不是一个意思。于是心里的疙瘩解开了,但接蹱而来的是自己的命运,不知哪天就轮到自己上路了。
接着又听见那个人问钱大哥:“大哥,你咋知道?”那个钱大哥长长吐了口气:“分析呗,咱号里送的这几个都是十年左右的有期徒刑,只有到煤矿了,他妈的,这个省遍地都是煤矿,只有X县监狱和我们集训的这个监狱不下煤窑,但这个监狱都是重刑犯,有期徒刑留下的寥寥无几,何况我是三进宫,徒刑又大,无论分哪都是下煤窑,前两次也没分到好地方,反正都是挖煤。分哪都是一样的,死不了就行。”那人又问:“钱大哥,那你好不容易出去了,咋不改好?我觉得在外面讨饭都比这里强,还没到劳改队就整天提心掉胆的。现在想想外面多好啊。”钱大哥叹了口气:“改好,往哪改?我第一次是打架,判了三年,回去在一家工厂当装卸工,钱挣得不多,吃喝玩乐不够,就在装卸的货物里找发财的路子,结果偷了几次铜锭,就又被判了7年。熬到头回去了,父母也气死了,家也没家了,就破罐子破摔,反正监狱也能吃现成的,就将就着过吧,一个人到哪都了无牵挂。不像你有老婆有孩子,晚上有人想你,你也会想别人。”听他这话就知道是他对生活失去了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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