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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月前吧,我刚从外地讲学回来,接到市政府办通知,晚上有外地客人到宛,希望我能陪同。
我接触的人很杂。在南阳住久了,写书又有点知名度,上到“副国级”、部长、将军——他们读过我的书,检查工作顺带礼贤下士。这样的人要见,因为人家领导着南阳,一言兴邦一言丧邦。我是南阳人,岂可等闲视之……是我的读者,是“重要读者”,能否见面闲聊中为家乡争取多一点“倾斜”,然而我本身是不做官的,我宁可做一个平平的“平人”——这不是撇清,这是十年前河南省委组织部找我谈话,要给我“安排更重要的工作”时我告诉他们的原话。如果没有市肆酒卖九流三教引车卖浆人的社会滋养,单凭读几本史书资料,就想写康、雍、乾,真是“上有六龙回日之高标,下有冲波逆折之回川”——难于上青天!我不可忘掉或舍弃我的贫贱之交,我的创作土壤。
于是我就去了。
他是一位老者,花白的头发已经稀疏,看上去端庄慈祥,儒雅,思维敏捷,言语简明。这是我的“初步印象”罢。已经离休了,是个典型的高级干部。他叫袁启彤,久在福建工作,原是那里的*****主任。我心中暗自考量,这在清代,是“从二品”方面大员,可以坐八人大轿的。晚宴办得很和煦安谧,我和袁启彤同志挨身坐着。他几乎什么都问,对清代的社会风情,礼仪民俗到斗升市井平民生活都是那样专注地问,专注地听,点头微笑。时而用公筷给我夹菜,也谈他自己的生活和爱好。这样,一会儿就没了距离和陌生。当我知道他是江苏到福建去的老兵,是“南下”干部时,心里一下子变得温馨。因为我的父亲、母亲也都是南下而来河南的。晋范缜《神灭论》里头说人生就像树上的叶,一阵风吹来,叶子就飘落下来,有的落在了华堂金紫之中,有的“飘转沉塘坳”。父母亲和他一样,顺着解放大军的风飘摇,坠在福建、河南。他在福建时日既长,变成那里一株虬根藻颂盘卧错节的一株老榕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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