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羊吃足了草料就不再咩咩叫,和栏中的伙伴们一起静静地躺着享清福;老虎咬死了一只肥壮的母鹿,饱餐了一顿新鲜的鹿肉,回到虎窝便鼾声大作;给狗一块带肉的骨头,它就在角落里慢嚼细啃,绝不会四处游荡、狂吠不停。
鸟儿只要筑一个小巢便“栖香正稳”,蛇只要有一个小洞便心满意足,老鼠只要一个窄窝便其乐无穷。鸟离巢,蛇出洞,鼠别窝,要么是因为饥肠辘辘出去寻找食物,要么是因为发情出去追逐“情人”,要么是因为它们的窝巢被其他动物破坏,可以肯定,它们出走绝不是因为觉得自己的“家”太简陋寒酸,比不上别人的宽敞豪华。
人与动物的最大区别,古今中外的学者众说纷纭、莫衷一是,有的说是人懂得“仁义礼智”,有的说是人具有理性,有的说是人创造了语言。这三种说法都失之武断和片面:看看战场上人与人相互残杀,商场上人与人相互利用,老虎与老虎、蛇与蛇之间肯定不会如此残忍;一边发明尖端武器用来杀人,一边又制造良药抢救伤病,也很难说到底是人还是兽更有理性;人创造了各种各样的语言倒是不假,既用它来进行交流也用它来进行欺骗,但谁能肯定各类禽兽之间没有语言交流?老虎的高声吼叫,黄鹂的圆润啼鸣,夜莺的甜美歌声,它们以此在同类中呼朋引类,可见禽兽发出的声音能充分地表情达意,同类的理解也不存在什么困难,至今还没有听说有哪类禽兽聘请人类去做它们的语言翻译。
我认为人不同于禽兽的地方,是禽兽的欲望有限,而人的欲壑难填。禽兽对食物绝不挑肥拣瘦,对“情侣”也不知道喜新厌旧,对“窝居”更不作更高的要求。它们的物质和“精神”生活,绝对符合它们各自的本性,它们对物质和“情侣”的欲求,绝不超出它们的本能。人可就完全不一样了,在餐桌上“食不厌精,脍不厌细”,什么“生猛海鲜”,什么“山珍野味”,什么“珍羞馔玉”,什么“虎髓驼羹”,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中游的无不尝遍,只要条件允许我们会一直吃到对所有美味都没有胃口。唐诗中就描写了这种因贪馋饕餮而对佳肴美食生厌的现象,餐桌上“紫驼之峰出翠釜,水精之盘行素鳞”,而食客却“犀箸厌饫久未下,鸾刀缕切空纷纶”。我们对居室也同样挑剔苛求。自从人类告别了穴居野处以后,谁都讨厌荆扉、白屋、陋室、贫窟,都想住进华堂、大厦、庄园、别墅乃至宫阙,历代诗文中都少不了对“桂殿兰宫”“雕梁画栋”“玉宇琼楼”的描摹和艳羡。“大观园”中虽然装点了“稻香村”,那不过是政客附庸风雅;古代虽然传下了名文《陋室铭》,那不过是诗人在抒写高情,并不真的表明政客文人们想居陋室住茅房。至于人们对美色的贪婪也许更甚于对美食的垂涎,当代一位心直口快的将军说:“岂不爱粉黛,爱河饮尽犹饥渴。”特洛伊王子勾引斯巴达王后海伦,并不是他自己娶不上太太;西门庆已是妻妾成群,还要去引诱并占有潘金莲;常人也惯被异性弄得魂不守舍:“梦魂惯得无拘检,又踏杨花过谢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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