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得学术之源也就易于判明簿录之体,因为学有所本,类有相仍,百家学派既不可凭空产生,各种典籍也渊源有自。阐述了《汉志》溯学术之源后,我们再来论析它“明簿录之体”这一层面。
郑樵在《校雠略》中说:“类例既分,学术自明,以其先后本末具在。观图谱者可以知图谱之所始,观名数者可以知名数之相承。谶纬之学盛于东都,音韵之书传于江左,传注起于汉、魏,义疏成于隋、唐,睹其书可以知其学之源流。”如果不明“传注”“义疏”簿录之体,自然就无从区分二者的“类例”,也无法辨别二者的源流,分其类例与明其簿录必须相互补苴相辅而行。《汉志》明簿录之体就正好体现在以类相从上。如《六艺略》中《春秋》类,首列“《春秋》,古经十二篇”,再列“《经》十一卷(原注:公羊、穀梁二家)”。当原经有古文和今文异本时,班固序次六艺通常先列古文经后列今文经,《尚书》类也同样先列《尚书》古文本后列今文本,前面论及的《论语》类也同样如此。假如经的古文本后出则按时间先后登录,如《诗类》便鲁、齐、韩三家今文经居前,而《毛诗》二十九卷古文经在后。经文列完后再列解经著作。这里不妨以《春秋》类为例,在古文经和今文经后面,依次列出的书籍是:“《左氏传》三十卷(原注:左丘明,鲁太史)、《公羊传》十一卷(公羊子,齐人)、《穀梁传》十一卷(穀梁子,鲁人)、《邹氏传》十一卷、《夹氏传》十一卷(有录无书)、《左氏微》二篇、《铎氏微》三篇(楚太傅铎椒也)、《张氏微》十篇、《虞氏微》二篇(赵相虞卿)、《公羊外传》五十篇、《穀梁外传》二十篇、《公羊章句》三十八篇、《穀梁句》三十三篇、《公羊杂记》八十三篇、《公羊颜氏记》十一篇。”班氏完全按簿录体例来部次群书,先列“传”,次列“微”,再列“章句”,最后列“记”。这四种体例都是古代释经的注述文体。“传”或论本事以明经意,如《左氏传》,或阐明经中大义,如《公羊传》和《穀梁传》;“微”是阐释经中的微言大义,唯治《春秋》用这种体式,由于《春秋》经文旨意隐晦难明,只好根据经文微言以揭示经中奥义;“章句”和“传”一样也是释经体式,但“传”在经之外或附于经之后阐明经义和经意,“章句”则是随文施注以分析经文章节和句读;“记”是疏的意思,也就是疏通经文大意。《汉志》把同一体例的书籍进行归类,将体例分类、图书分类与学术分类、知识分类统一了起来,显得井井有条,秩然不乱,真正让读者“睹其书可以知其学之源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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