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填金等等五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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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帖 最近写的《没有故事的字》,谈到缪嘉惠寿慈禧的犀牛角成扇,我说:“一片片犀牛角削得像纸一样薄,上头雕了蝇头小楷工笔字,缀以花卉白描,字和画都烫了金,精緻得不得了”。侯吉谅读了来信说,扇骨上的字画通常是刻了再用金泥“填”,不刻而画上去者称“描金”;缪姑太太那把成扇应是“填了金”,不是“烫了金”;烫金应是现代印刷术才有的方法。他说:“你这个大行家失手了”!读此信大为开心。“大行家”是吉谅这小子乱封的,我从来不是。失手则是常有的事;天下学问太多,凡人精力太少,写文章一草率就“烫”伤自己的手了,幸得侯子替我“填”了药膏。他还说,小楷必工,“工笔字”三字可以不要。很对。

第二帖 上星期写刘大任,题目叫《文字是肉做的》,套的是大任母亲说的那句“人心是肉做的”。一位读者影印一本英文书的封面和封底,书名竟是The Flesh Made Word,说是“正读此书,又读先生大作”,真是巧合。那本书是Helena Michie所着,论维多利亚时代文学及非文学作品中描划女性身体之语言,兼顾二十世纪之女权思潮。书名似典出《圣经》:"And the Word was made flesh, and dwelt among us, full of grace and truth"。当觅此书一读。

第三帖 台湾《中国时报》有“台北公车诗文徵选”,见于凡之极短文《谢谢》,说受好友影响,坐公车下车必递给司机一句“谢谢”,同时也做好心理准备,接受每一回理所当然的冷漠、无言的回应:“而就在那天一如往昔的午后,一位运匠愉快地回报我一记微笑:‘喔!好!’我才蓦然惊觉,那天下午的阳光,灿烂得令人难忘。”报纸做此类徵文甚有意义。现代人礼貌不周,语言乏味,胸中浮躁,一声“谢谢”正是一剂凉茶,言者亲切,闻者愉快。这也是还给语言一份温暖之良策。台湾文化气息尚浓,挽语言狂澜於既倒似非大难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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