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上午十一点左右,我把这一切都告诉了詹妮丝。我差点写成了次日上午,但事实上就是同一天。毫无疑问,那是我一生中最长的一天。当时我讲的和我现在写的差不多,讲到威廉·沃顿不明不白死在床上,身中珀西手枪里打出的六发铅弹。
不对,实际上我最后说到的是珀西嘴里飞出来的那些东西,飞虫之类的什么东西。那真是很难讲清楚的事情,即使听者是自己的妻子。但我还是讲了。
在我讲述的时候,她给我端来了半杯黑咖啡,因为刚开始讲述时,我的手抖得十分厉害,要是端整杯咖啡就准得泼在地上。喝完这半杯咖啡后,颤抖稍微好了些,我甚至觉得可以吃点东西了,也许吃个鸡蛋,或是喝碗汤什么的。
“真正救了我们的是,我们并不需要说谎,谁都不用说谎。”
“最多留几件事情不说罢了,”她点点头说道,“大部分是小事,比如你们把死刑犯弄出监狱,他救了个濒临死亡的女士,那囚犯把珀西弄疯了,因为……什么?……强迫他吞下了脑瘤脓水?”
“我也不知道,詹妮丝,”我说,“我只知道,你如果一直这样说下去,到头来你得自己喝下这碗汤,或拿它去喂狗。”
“对不起。不过我说得没错,是吗?”
“是啊,”我说,“除了一点:我们没给人逮到干了这件事……”什么事?不能说潜逃,临时休假也不对。“……这趟差事。就算珀西真回来了,他也没什么可说的。”
“就算他回来……”她应和着,“这又有多大可能?”
我摇摇头,意思是我也不知道。不过其实我知道,我觉得他不可能再回来了,一九三二年内不可能,一九四二年不可能,一九五二年也不可能。这一点上,我想对了。珀西·韦特莫尔在荆棘岭待到一九四四年,后来一场大火把那地方夷为平地,十七人死于火灾,但珀西不在其中。当时他依然终日沉默无语,我了解到,描述这种病症的词是“紧张性精神病”。大火烧到他那侧病房前,他被一位看护拉了出去。接着他又进了另一家疗养院,我记不得名字了,但我想这已经无关紧要。他死于一九六五年。据我所知,他最后一次说话,就是让我们帮他在下班时打卡……除非我们想解释他为什么提早下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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