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纳德加盟的那一天,恰巧也是这年的冬天里的最冷的那一天。住在当地的那些久经寒冷考验的人都同意,按照柏林的严酷的标准来衡量,气温低至零下二十五度,是绝无仅有的冷天气。天上没有云,到了天光大亮的时候,被炸弹造成的废墟在金黄的阳光下面闪耀,看上去也几乎很美。在晚上,玛丽亚的玻璃窗里面凝结起来的气体给冰冻成为离奇古怪的图案。到了清晨,床上最外面的那一层——通常是伦纳德的那件大衣——被冻得僵硬了。在这种时候,他难得看见玛丽亚赤裸着她的身体——她不会一丝不挂。当他拱进温暖而润湿的幽冥中去的时候,他会瞥见她的皮肤泛现出来的光泽。他们在冬天里躺在上面的那张眠床处境岌岌可危——靠它本身的重量负担着薄毛毯,外衣,浴巾,一只扶手椅的罩子,育儿室里的鸭绒被,弄得头重脚轻。另外就没有一件东西大得足以让他们把这些都搁在它的上面。动作一不小心,放在床上的东西就会一件件滑落下来,而堆放在一起的所有东西就会分崩离析。这时他们就会隔着床垫站在那儿面面相觑,浑身打颤,一面重新把那些东西放在床上,让它们拼凑成为一个可以御寒的被窝。
所以当伦纳德拱进被窝里去的时候,他得学会静悄悄地行动。寒冷的天气迫使人聚精会神地注意到了种种琐碎的事情。他喜欢把脸颊贴紧在她那由于骑惯了自行车而绷得很紧的肚皮上,或者把他的舌尖抵进她那像内耳一般迂回曲折的肚脐眼儿里。在这儿的欲明还暗的氛围里——床单没有在床垫下面塞紧,总会有一丝丝光线从四面八方钻进来——在这闭合而凝结了小小的空间里,他逐渐爱上里面的气味:汗水像刚割过的草儿的气味,还有她的性兴奋引起的两种成分的湿气,强烈而圆润,浓郁而迟钝:水果和乳酪的气味——欲望本身发散出来的味道。这些综合而产生的感觉熏人欲醉,难以压抑。她的脚趾上有着小小的一片老茧。他听见她的膝盖关节里的软骨组织簌簌作声。在她背脊上的腰部有一颗长了两根长毛的疣子。直到三月中,房间里暖和了一些,他才发现那两根毛原来是银色的。当他对着她的奶头呵气的时候,它们就会陡然坚挺。她的耳垂上有耳环留下的痕迹。当他把手插在她那婴儿似的头发里抚弄,他发现她的发根在头顶上的一个有三条岔路的旋那儿分开,而她的头颅看上去却是那么白皙,那么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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