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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生在蔚南,自记事起便没见过父亲笑。
稍大些我知道了,因为我是女子,而家族绵延需要男人。
尤其宇文这种家族。
父亲与母亲越发不相谐,我知道是因为母亲始终未能再添一个弟弟。后来父亲开始夜里不回家,母亲难过,从不在我面前露半分。
父亲是无论如何想要一个男孩的。母亲给不了,他就去找别人。
他确是个谋大事的人,哪怕心知女儿绵延不了香火,也并不把我当傻子养。我四岁便开始习医,那时节辗转整个大陆有名的游医都给我当过老师。
我心知母亲委屈全因我是个女孩儿家,更想争一份出息给父亲看,念起书来也就格外用功。
八岁生辰那日,晚膳毕父亲破天荒将我唤进书室,给我讲宇文家从兴盛至衰倾,又讲祖父那场天降机缘死里逃生。
那年顾夜城起事,恰在天长节后第三日,大半前来朝贺的宗室尽在宫中,可说是灭族良机。偏我祖父是个不安生的,又年少,说好容易来趟霁都,总要饱领国都繁华,便于子夜驾车打算出宫玩赏。
却出不了。
拦在宫门口的兵士只说上头有令,又不明确说是否君上谕令。我祖父好歹是宗亲,爵位还不低,若非圣谕谁敢拦?
但若为圣谕,为何不能明说?
他觉得怪,究竟没多想。宇文家立青川近两百年,疆域最广国力最强,哪怕到此代稍显靡靡、国君耽于享乐,不至有祸。
父亲说,人一旦开始这么想,怠惰之余还心存侥幸,祸患便不远了。
祖父被拦下出宫逸致,悻悻而归,路上越想越不对劲,盖因那个子夜也比寻常子夜要静。
缺事实缺逻辑的关键时候,起作用的往往是直觉。他走到半路,遣随侍的小厮速回去向其他宗亲禀报,如有必要,哪怕深夜逾矩也得面圣求个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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