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琳娜和兰尼正坐在私人车道旁,他们的鞋脱掉了。科琳娜很不高兴,因为兰尼坐在一片草莓地里。“快起来,兰尼!看你干了些什么!”
兰尼是我交情最久的朋友之一。我跟兰尼、科琳娜,还有他的第一个妻子露西都是高中同学,露西是我高中时最好的朋友。兰尼那时还不认识科琳娜。很多年以后他在一次聚会上遇到了她。科琳娜高中时就记得兰尼,他不记得她。过了一年,他跟露西离婚的手续办完以后,他们结婚了。两年之后他们的女儿出生了,我做了教母。兰尼跟我开玩笑说,如果我早些年就把科琳娜介绍给他,他的人生会完全不同。我认识她是因为她是我男朋友的姐姐。她比我们大几岁,我们在聚会上喝醉了酒,她会开车送我们,送我们回家以前还给我们买咖啡,这些是她会做的事。科琳娜有一次在这种情况下送我们回家的时候,对我母亲撒谎,说有流感,我一路上都在她车里打喷嚏。
高中时我很丑。我戴着牙套,周围的一切在我眼里都既滑稽又不合时宜:季节,电视人物,最新的时尚——连音乐都很可笑。我弹钢琴,但不知什么原因我不再弹勃拉姆斯了,甚至不听勃拉姆斯。我只是自己弹一小段音乐,反反复复弹同样的一段:几遍巴赫的两段式创意曲,一支肖邦的小夜曲。我抽烟抽得起劲,有整整一个春天我在暗恋兰尼。有一回我写了小纸条向他表白,把纸条塞进他学校的衣物柜的缝里。后来我害怕起来,放学的时候在他的衣物柜旁等着,跟他说了一会儿话,当他打开柜门的时候,我抓了纸条就跑。这是十五年前的事了。
我以前住在城里,但是五年前我跟丈夫搬到了伍德布里奇这里。我丈夫离开了,所以现在是我一个人的房子。兰尼和科琳娜就坐在我的私人车道旁边。车道亟需修缮,路面要用砂石重新铺过,路基上有洞需要填补,排水管也裂了。这儿很多东西都要修。我不爱跟房东讲话,他是奥布赖特上校。他每个月都会弄丢我给他的租金支票,然后从他住的养老院给我打电话,要我再寄一张。老人八十八岁了。我应该把他想成一个有趣的老家伙,一个健忘的老人。我猜他是故意捣乱,他不想让一个年轻人,或者任何人租他的房子。我们搬进去的时候,我发现衣柜里挂着一些空的洗衣袋,塑料袋上还别着旧的干洗店标签:“奥布赖特上校,9—8—54。”我盯着标签不动。奥布赖特上校在干洗店取回他衣服的这一天,我才十一岁。在楼上的一个衣柜里,我发现他的一条领带绕在一盏台灯的底座上。“你还要这些东西吗?”我打电话问他。“扔掉吧,我不在意。”他说,“但是别再问我。”我也不跟他说那些需要修的东西。冬天我关掉一间浴室,因为瓷砖裂了,冷空气透过地板进来;卧室里暖气设备的节气门没法调到六十度以上,我就把起居室的调到七十五度,以此弥补。科琳娜和兰尼觉得很好笑。科琳娜说我不会再跟房东吵架,是因为我跟我丈夫就他女朋友的事已经吵够了,现在我要享受安宁;兰尼说我就是心太软。事实是奥布赖特上校曾在电话里冲我大喊,我害怕他。而且他老了,又悲伤,我使他离开了自己的房子。这个夏天,有两次,他的一个朋友开车把他从养老院接回这栋房子,他在前院的花园里四处走,拐杖点过一丛丛香豌豆,它们快要把花坛里的紫苑和杜鹃缠死了。他用一块白手帕把后院里日晷上的花粉轻轻拂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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