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上,只有那个男人在看镜头。婴儿坐在椅子里,在户外的草坪,正往另一个方向看,没有看他的父亲。他的父亲拽着一只柯利牧羊犬——毫无疑问,他是想让狗转过来看镜头。狗看着别处,他的鼻子和白色的边框之间没有相隔的空隙。我那时候总不明白,为什么照片的边框像是被锯齿状的剪刀剪过。
那只柯利犬死了。那个棕色鬈发大背头,肩膀宽阔、有点溜肩的男人,上次我听到他的消息时,还活着。婴儿长大了,后来成了我的丈夫,现在跟我不是夫妻了。我试图在照片里追随他的视线。很显然,那天他对他父亲或那只狗关注得够多了。那是一张一个婴儿望着远方的照片。
我对婚后发生的很多事都记得很清楚,但是近来我一直在回想两件相似的事,尽管它们没什么共同点。我们住在一幢褐砂石大楼的顶层。决定分居以后,我搬了出去,保罗换了门锁。后来我回去拿我的东西,却没法拿到。我离开那里,一直想着这事,直到自己不再生气。那时已经是冬天了,寒气从窗户里渗进来。我有女儿,还有其他的事情要牵挂。然而在寒冷中,穿着一件大多数人觉得厚得可以外穿的毛衣在屋里走,或是蜷在沙发上盖着一件旧的阿富汗羊皮袄,我又开始对我丈夫心生爱意。
一天下午——是二月十三号,情人节的前一天——我喝了几杯酒,穿上我那件有个大风帽的绿色长大衣,看上去像个修士。我走到窗边,看到人行道上的雪已经融化了:这样我穿一双厚毛袜和那双舒适的胶底凉鞋也能凑合了。于是我出门,在谢里丹广场稍作停留,买了一本《哈姆雷特》,翻书找到自己想要的部分。然后我去了我们的老房子,按拉里家的门铃。他住地下室——所谓的花园公寓。他打开家门,又打开高高的黑铁大门。我丈夫以前总说拉里的样子和动作像洛丽泰·扬。他一向精力充沛,头发蓬松,眼角有不少皱纹,看起来好像不属于任何一种性别。拉里看到我很吃惊。我愿意的时候也可以风情十足,于是我动作稍显笨拙,语带歉意,微笑,让他知道我的请求很荒唐:我能在他的花园里站一下,对我丈夫大声念一首诗吗?我注意到拉里在看我的手,我的手在大衣口袋里蠕动。从《哈姆雷特》书中撕下的那页纸在一个口袋,书在另一个口袋。拉里笑了。我丈夫怎么可能听到呢,他问。现在是二月份,房子装了防风外窗。但他让我进去了,我走过长而狭窄的过道,穿过他用作书房的里屋,走到通往后花园的门口。我推开门,他那条灰色的贵宾犬跑过来冲着我脚踝狂叫。它看起来像一个外衣上插着几片枫叶的仙人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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