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兰加,1961年1月17日
出了可怕的事情之后,一旦你发现这种事真的发生了,但还没有告诉任何人,就会诞生一个奇异的时刻。在所有事当中,这件事我记得最牢。当时很安静。我心想:现在我们得进屋去告诉母亲。露丝·梅她,哦,老天哪。露丝·梅她死了。我们不得不告诉父母,可他们还在床上,睡着。
起初我没哭。后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一想到母亲还在床上睡觉,就心痛欲裂。母亲的深色头发想必全都斜披在枕头上吧。她的脸孔还是那样甜甜的、静静的。她的整个身子还毫不知情。母亲穿着睡衣熟睡着,依然相信自己拥有四个活蹦乱跳的女儿。现在,我们要小心行事,走到后门,进入房子,站在父母的床前,把母亲摇醒,对她说出露丝·梅这几个字,说出死这一个字。对她说,母亲,快醒醒!
随后,整个世界就会改变,一切再也不会完好如初。对我们家而言就是如此。在整个宽广的世界里,其他所有人还会继续忙自己的事,但对我们来说,再也不会正常如昨了。
我动不了。我们谁都动不了。我们望着彼此,心里很清楚总得有个人去。但我想大家都有一个同样的奇怪想法:如果我们站在这儿永远不动,这个家就还会像以前那样。我们不用从这场噩梦中醒过来,发现那是某些人的真实生活。而且这次,这人并不是棚屋里可怜倒霉的无名氏,而我们也无法轻易将她忘却。这是我们的生活,是我们原本要过下去的唯一的生活。唯一的露丝·梅。
直到那一刻之前,我还一直坚信自己回到家后,仍能假装刚果这件事从来就没发生过。穷困,狩猎,蚂蚁,我们亲眼所见、忍辱承受的种种困窘——那些故事,有朝一日我会带着微笑讲给人听,还会甩甩头发。那时非洲早已远去,犹如历史书里的人物一般毫不真切。非洲的种种悲剧不属于我。我们之所以截然不同,并非仅仅因为我们是白人、打了疫苗等等,更因为我们本就是那种运气更好的人。我将回到佐治亚州伯利恒的家中,还和以前的蕾切尔一模一样。我会出落成无忧无虑的美国妻子,拥有美好的东西、合情合理的生活方式,有三个长大成人的妹妹和我分享种种想法,经常会煲电话粥。我坚信会这样。我从未计划过要成为截然不同的人。从未想象过我将成为这样一种女孩:别人见了她就会移开目光,一脸悲哀地低声耳语,因为她经受了莫大的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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