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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沈锡有错,你大可击鼓鸣冤,或者上报御史,又何必做出大雁塔之举,弄得天下哗然。”她尚显稚嫩的眉眼间,不解,又怒。
“呵,你睁开眼看看,盛京那些成天议论着,今年下边孝敬的玉不如去年成色好的官老爷们,听闻南边儿闹了粮荒,他们却笑说,何不食肉替之?一丘之貉,你是向狼鸣冤,还是狈叫屈?”
他顿了顿,嘲讽一笑:“还是说,沈家的人龌龊,都是肉吃太多了?”
“沈锡的事,我不知情!”她急了,红眼叫出来,“沈氏泱泱望族,他那一房的事儿,我并不知他做了手脚!”
她顿了顿,似乎觉得自己有失端庄,遂平了一口气:“若因同姓沈,你有怨,好,那我也赔个不是。”
言罢,她正色一礼。他却看都没看她,只是嫌天冷,烧了盆水烫脚。
“这乱世风雨如晦,黑的白的都是乱糟糟一团,太干净的,活不下去啊……非常之世,本就要用非常手段……”
她愣了。眼前的那个少年,十八岁的状元郎,鲜红的状元袍被他拿来擦脚。
然后,似是泡脚泡舒服了,他半眯了眼,喝醉了般哼唱——
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缨。
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我足。
她失神。恍问:“清兮之水,去往何处?”
他伸出一根指尖,按了按心窝:“丹心所在之处。”
她又问:“浊兮之水,去往何处?”
他取下背上所负的一柄弓,引满,砰一声,清音诛心:“箭尖所指之处。”
那一瞬间,世间所有的光,在他眸底炸裂。
……
“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缨。
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我足。”
沈银在马车的颠簸中半睡未醒,正是不明晰时,忽听得低低的哼唱,仿佛从梦里来,又仿佛,从耳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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