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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出生时正逢全国粮荒,但终归年岁小,记忆中虽然日子一直苦巴巴,但始终没有过刻骨铭心的饥饿。我出生后的第三年,弟弟紧随而至,家里多了张一嘴,父母养儿育女的压力也随之陡增。但在那种情况下,我们兄弟两个居然还偶尔能从父亲手里,拿到一两分钱的零花。
印象中大概长到五岁时,家里的日子宽裕了些许。证据是那年夏天,向来勤俭的母亲,居然给了我和弟弟一人一分,那是我生来第一回从母亲手里拿到钱。
那两年国内社会稳定,年景也好,东瓯市里里外外,挑着担子走街串巷卖农副产品的老农随处可见。我拿到那一分钱后,便领着弟弟去家门口不远处的挑子,买甘蔗解馋。那时城市里能吃进嘴里的甜食很少,甘蔗这种水果,可以视为补品。
卖甘蔗的老农面色焦黑,面相憨厚,收钱的时候,微笑的样子很淳朴。他收了我和弟弟一人一分钱,给弟弟切了一段汁水十足的甘蔗后,挑起担子就走。当时我很着急,忙拦住那健忘的老农,一番苦苦哀求后,他终于不耐烦地从甘蔗最尾部的那段,给我切了一节像石头一样硬的甘蔗。那节甘蔗的味道寡淡而无味,还磕掉了我一颗乳牙,我对此一直记忆深刻。
十几年后,父亲去世,母亲为防我欺负弟弟,在我刚勉强成家且最穷困潦倒的时候,找来家里几个舅舅,提前分了父亲留下的家产。按分到手的家产价值和需要继续承担的家庭义务来算,十分的家产,弟弟大概分到九分,我得手一分。
当时我看着母亲脸上那愉快的笑容,心想老农真是阴魂不散。
许多年后,人事变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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