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论《诗三百》之美文以前,应当破除两个主观。这两个主观者,第一,以词人之诗评析三百篇,而忘了《诗三百》是自山谣野歌以至朝廷会享用的乐章集,本是些为歌而作,为乐而设的,本不是做来“改罢自长吟”的,譬如《芣苢》:
采采芣苢,薄言采之。采采芣苢,薄言有之。
采采芣苢,薄言掇之。采采芣苢,薄言捋之。
采采芣苢,薄言袺之。采采芣苢,薄言襭之。
这真是太原始的诗了。然如我们想到这不是闭户而歌,而是田野中所闻之声。当天日晴和,山川明朗的时候,女子结群采掇芣苢,随采随歌,作这和声。则这样章节自有他的激越之音,不可仅以平铺直叙看做它是诗歌之“原形质”了。又如《萚兮》:
萚兮萚兮,风其吹女。叔兮伯兮,倡予和女。
萚兮萚兮,风其漂女。叔兮伯兮,倡予要女。
这也太寻常了。然如假想这是一群人中士女杂坐,一唱众和之声,则这一歌也自有他的兴发处。如果我们不认识这一层,一律以后来诗人做诗的标准衡量他们,必把这事情看得差了。第二个主观是把后人诗中艺术之细密,去遮没了《诗三百》中挚情之直叙。诗人斤斤于艺术之细,本已类似一种衰落的趋势。抒情诗之最盛者,每在无名诗人;而叙事诗之发扬蹈厉,每由甚粗而不失大体之艺术。后人做诗,虽刻画得极细,意匠曲折得多,然刻画即失自然,而情意曲折便非诡化(Sophisticated)的人不能领悟,非人情之直率者。如:
溱与洧,方涣涣兮。士与女,方秉蕳兮。女曰观乎?士曰既且。且往观乎?洧之外,洵訏且乐。维士与女,伊其相谑,赠之以芍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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