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钓鱼兄弟帮。
我们几个迷上了钓鱼。那是一九九六年一月,我们的父亲因为工作调动离开了阿库雷,而我们从出生开始就没离开过这个尼日利亚西部城市。上一年十一月的第一个星期,父亲供职的尼日利亚中央银行突然把他调到阿库雷以北一千公里外的约拉。我还记得父亲怀揣调动通知回家的那个晚上,那是一个星期五。当晚和星期六一整天,他和母亲一直像神殿里的祭司那样小声谈论着。星期天早上,母亲出现在我们眼前,她的样子全变了。她的步态像落水的老鼠,在家里走动的时候眼帘低垂。那天她没上教堂,而是一脸阴郁地在家为父亲洗熨出一摞衣物。他们俩什么都没对我们说,我们也没问。我的几个哥哥——伊肯纳、波贾、奥班比——和我已经学乖了:要是我们家的两大心室——我们的父亲和母亲——不吭声,就像人体的心室只让血液流入不让流出那样,我们乱戳可能会让家里血流满地。每逢这种时候,我们会避开放在客厅八柱架上的电视机,躲在自己的房间里学习或者假装学习,忧心忡忡,但什么也不问,默默地感受外面的形势。
黄昏来临时,母亲的自言自语透露了一些零散的信息,就像羽毛丰盈的鸟儿抖动身体落下几根旧羽:“什么样的工作会让一个男人丢下他的孩子们不管?就算我有七只手,这么些孩子我怎么照顾得过来?”
这些呓语般的问题貌似不针对任何人,但显然是说给父亲听的。他独自坐在客厅的躺椅上,脸藏在他最爱读的《卫报》后面,边读边听母亲抱怨。尽管听到了母亲说的每一个字,他也只会把那些不直接针对他的话——他经常称之为“懦夫之语”——当作耳旁风。他会泰然自若地读报,不时蹦出一句对报纸内容的斥责或赞赏:“如果世上真有正义这玩意儿,阿巴查应该很快死翘翘,让他的巫婆老婆哭个够。”“哇,费拉神了!天哪!”“应该砸了鲁本·阿巴蒂的饭碗!”——这些话都是为了让人觉得母亲的哀叹徒劳无功,她的抱怨没人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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