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阁楼朝东的木窗,赵锡光先生家那幢青砖黑瓦的大宅院就可尽收眼底。三个灰扑扑的屋顶的斜坡和一面乱砖墙,围成一个长方形的庭院。在庭院的东北角,有一棵年代久远的西府海棠。亭亭如盖的树冠高出瓦楞之上,深黑色的虬枝疏朗地探向院外,将东边那间厢房遮去了一半。到了每年的三四月间,在春风的梳拂下,那株海棠总是在不经意间悄然开放。花苞初呈秾丽的胭脂色,丝丝缕缕,有一种黯然神伤的幽逸。但空濛的春雨很快将它的颜色洗淡,绽放出一派饶有风韵的粉白。花瓣层层叠叠,累累纷披,在初生柔叶的映衬之下,独立斜风细雨,瞻望四方,蹙然有思。
当然,赵锡光先生家的庭院中不光有海棠。
每到盛夏七月,绚丽的大烟花迎风怒放之时,那些妖冶多姿的绛红色、紫色或白色的花朵,挤挤攘攘,织成一块色泽斑斓的云锦。这些传说中的销魂之花,仿佛一心要为自己洗去莫须有的恶名,使出浑身的解数来涂脂抹粉,顾盼之间,流波横溢,摄人心魄,为这座古旧、冷清的院落平添一抹活泼的明丽。
赵先生偷种罂粟的名声,早已远播乡里。到了一九七一年夏末,郝建文书记专门把德正叫到公社,拍着桌子对他说:“我不管你狗日的用什么办法,三天之内让老东西将烟花自行铲除,否则,县公安局直接下来拿人!”赵德正倒也没去麻烦赵先生和冯师娘。他瞅准了赵锡光出去放虾网的空当,让小武松带了七八个人,强行冲进赵先生的后院,将刚刚结果的大片罂粟,铲得一株不剩。
赵先生用完了往年囤积的烟膏之后,接连撞了几回墙,终于一病不起。不过,冯师娘说,他一时半会还死不了。“这老不死的,不好这口好那口!他倘若不把手里的几文钱,一个子不剩地交到那个冤家的手里,他是咽不下这口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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