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街对面的教堂后边,原来有个连一棵树都没有的院子。这还是上世纪末我们来到马孔多那会儿的事呢。当时,还没有动手盖教堂。那里是一片光秃秃、干巴巴的土地,孩子们放学后常在那儿玩耍。后来,动工修教堂,在院子的一头栽了四根木头立柱,圈起来的地方正好盖一间房子,用来存放修建教堂用的砖木。
教堂竣工的时候,有人在小房子的墙上抹上了一层泥,又在后墙上开了个门,通往寸草不生、乱石堆积的光秃秃的小院落。又过了一年,小房子修了修,能供两人住。屋里弥漫着一股生石灰味,但多年来,这间屋里还就数这股味儿好闻些,能教人舒服点。再往后,墙上刷了白灰,盖房子的人给后门安上门闩,在临街的大门上加了把锁。
这间屋一直没有主儿。谁也没查问过地皮是谁家的,砖木材料又归谁所有。第一位教区神父来到马孔多后,住在一户殷实人家里。后来他调到另外一个教区。就在那段日子里(有可能是在第一位教区神父离开之前),一位妇女怀抱着个婴儿住进了那间屋子。谁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搬进去的,也不知道她从什么地方、用什么办法把门打开的。屋角放着一口黑油油的水缸,上面长满青苔,墙壁的钉子上挂着个罐子。墙壁上的白灰已经剥落了。院里的石灰地被雨水浇得结了一片硬疙瘩。那女人用树枝搭了个遮太阳用的凉棚,而由于没有棕榈叶、瓦或锌板苫顶,她就在凉棚旁边栽了棵葡萄,又在临街的大门上挂了一丛芦荟和一块面包,说是为了避邪。
一九〇三年,宣布新的教区神父要来的时候,那娘儿俩还住在这间屋子里。当时,全镇有一半人拥到大道上去,迎候新来的神父。乡村乐队正弹奏着一首充满感情的曲子,这时候,一个小伙子气喘吁吁地跑来,累得上气不接下气,说神父骑着骡子已经来到前面拐弯的地方了。乐师们立刻站好队,弹奏起一首进行曲。致欢迎辞的人登上了临时搭起的高台,专等神父露面,马上就向他表示敬意。过了一会儿,雄壮的乐曲戛然而止,演说者也从桌子上爬了下来,欢迎人群目瞪口呆地看着一个外乡人骑着一头骡子走过来。骡子的屁股上驮着一只马孔多人从未见过的大箱子。这个人目不斜视地一直朝镇上走去。在旅途中,神父固然也可以穿便衣,可是谁也不相信这个脚蹬军靴、青铜脸色的旅客会是一位身着便服的神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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