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破晓,昏暗而寒冷。灰色的光如一堵灰色的墙,从东北方向移过来,没有散作潮气,却化成了微小的、有毒的颗粒,如若灰尘。迪尔西打开小棚屋的门走出来,这些颗粒就横扫过来,刺痛她的皮肉。这落的仿佛不是细雨,而是未曾凝聚的一粒粒油珠。迪尔西蒙着头巾,头巾上又戴了一顶硬硬的黑草帽,身上披了件褐红色披风,披风的毛边脏脏的,也不知是什么动物的毛皮,披风下面是条紫色的丝裙。她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抬起那张布满皱纹的瘪脸,看着天空,又伸出一只掌心柔软如鱼肚的枯瘦的手,接着她把披风掀开,端详起裙子的前襟。
那裙子憔悴地从肩上耷拉下来,掠过下垂的乳房,在突出的腹部崩紧,然后又垂下来,在下面稍稍鼓起。她穿了几条裤子,待到春天过去,日子暖和起来,她会一层层脱去。她过去身材高大臃肿,现在,骨架都突了出来,无依无靠的皮肤松松地搭在骨架上,只是到了鼓胀似的肚子那儿才重新绷紧,仿佛那身肌肉和组织都曾经是勇气,是坚忍,历经岁月之消磨,只剩下一身骨架,如同废墟与里程碑,屹立在那昏昏欲睡、麻木不仁的肠胃之上。上面的那张脸塌陷了,给人印象不像是皮包骨,简直是骨包皮。那脸抬起来看着阴沉的天,那表情带着一种听天由命,又有孩子般的惊愕与失望。接着她转过身,进了屋子,把门关上。
门旁边的地上光光的。上面有层绿锈的色泽,仿佛是一代一代的人光脚踩出来的,又像是旧的银器,或是墨西哥房屋的涂了灰泥的墙壁。屋子边上有三棵桑树,夏天的时候给屋子遮荫,它们新长的叶子在风雨里上下翻动着,日后它们会像巴掌一样宽大而厚重。不知什么地方飞来两只松鸦,如同一片鲜艳的碎布或纸片,在疾风中翻飞而上,落在桑树上,聒噪着,身子颠簸着,然后稳住,对着狂风尖叫。风把它们那沙哑的叫声如同碎布或纸片一般携裹着,传出去,传向远方。然后又有三只飞了过来,在弯曲的枝条上颠动着,翘着尾巴,尖叫着。小屋的门开了,迪尔西又出来了,这次戴着男人的毡帽,穿着军大衣。在破烂的下摆下面,她的蓝格子布裙子鼓鼓囊囊裹在身上。她穿过院子,上通往厨房的台阶时,裙子顺着她的身子一起一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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