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的五月是伴随着一连串的冰雹和梅雨来到麦村的。雨一场接一场地下着,天空一派灰黄。阴雨连绵的季节过于漫长,它将一切都弄得灰蒙蒙的,并在人们的脸上布上了一层青绿的雨色。
斜斜的风雨透过木板房的缝隙不时地渗进屋子里来,在我们床前的地上积了一层浅浅的水潭。等到雨停的时候,杜鹃就蹲在门前,用一只木瓢一瓢一瓢地往外舀水。
“那个货郎又在河边转悠了,”杜鹃说,“每当雨停的时候,我总是看到他在树林里走来走去,看上去就像丢了一件什么东西似的。”
货郎的小屋在村头的榆树林里。隔着一条弄堂,就是花儿那间早已坍塌的蜂房。蜂房旁边的裁缝铺不知在什么时候也已经拆掉了,所以,一到下雨天,那片树林看上去就显得乱糟糟的,没有一点活气。
货郎在那年夏天被突然免职之后,依旧保持着平常良好的起居习惯,突如其来的打击并没有像人们原先想象的那样使他一蹶不振。他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在雾气腾腾的曙色中到河边刷牙洗脸,在树林里打太极拳,或者沿着河边散步。从那件事情之后,他几乎很少跟人们搭话,而是整天心事重重,锁眉不展。他的行为越来越显得乖张而神秘,他那间小屋整夜整夜地亮着灯光,没有人知道他的夜晚是怎样度过的。
在那些日子里,我和杜鹃都患上了失眠症,而他那间屋子散发出来的暗红色的灯光正好对着我们木屋的窗户。因此,一到晚上,杜鹃总要在窗户上掩起一顶竹匾。
货郎的停职检查在漫长的等待之中变得遥遥无期,后来,作为寄居在麦村的唯一一个外乡人,他的自尊心促使他做出决定,跟着社员一块下地干活。一开始,他几乎什么活也不会干。他挖的排水槽像蚯蚓一样弯弯曲曲,他插的秧苗又浅又飘,太阳出来一晒,禾苗就大片大片地枯死了。村上的女记工员曾多次警告他:如果再这样下去,他就不得不被编入丙组劳力的行列中,跟着那些六十多岁的老太太去田头拾麦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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