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往前翻,也尽量避免去数自己在上一个罗马数字和刚刚写下的这一个之间堆积了多少页数。不幸——但却是一个完全出乎预料的不幸——既然已经发生,而我如果还要继续为此一味自责,一味道歉,结果恐怕也只能是于事无补。要是克雷齐马尔的每一次讲座我都能专门给它来上一章的话,我是否就能够,而且也应该避免这个不幸的发生呢?对于这样一个良心的提问,我的回答肯定是否定的。一部作品的每一个个别的部分都需要有一定的重点,具有一定的有益于全局的意义,而这个重点,这个意义,只有当这些报告作为整体(就我进行过报道的那些而言)时才具有——单个的是没有意义的。
可是,我又为什么要赋予它们以这样的一个意义呢?我又怎么会情不自禁地把它们细致入微地复述出来呢?之所以这样做的理由,我已经说过不止一次了。这个理由很简单,那就是:阿德里安那时在聆听这些东西,这些东西向他的聪明才智发起挑战,不仅会在他的心灵深处积淀下来,而且还会为他的想象力提供人们称之为营养或者刺激的物质,因为,对于想象力而言,营养也好,刺激也罢,全都是一回事。而与此同时呢,也有必要让读者成为目击证人;因为,写一部传记,描绘一个人的精神存在的架构,那就得让被写的这个人回复到学生状态,回复到倾听着的、学习着的,时而四处张望、时而又摸索着前行的生活和艺术的新人状态。而如果特别就音乐而言的话,那么,我的愿望和追求就是让读者以完全相同的方式觉察到音乐;让读者就用发生在我那已经过世的朋友身上的方式去和音乐接触。为此,他的老师的演讲在我看来可就是一种不可小觑的、甚至是不可或缺的手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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