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早晨一开始,公爵就有一种沉重的预感,他所以有这种预感,也可以用他的病情来解释,但是他莫名其妙地闷闷不乐,这正是他感到最痛苦的。诚然,摆在他面前的事实是印象深刻的、沉重的、令他痛定思痛的,但是他的闷闷不乐,却远远超过他想得起来并且考虑到的一切。他明白,他一个人无法使自己平静下来。渐渐地,他油然产生了一种期待,并在他心里扎下了根!今天,他一定会发生某种特别的、不可改变的事。昨晚,他虽然旧病复发,但总算是轻的,除了心里有些忧郁,头脑有些沉重,四肢有些酸痛以外,他并没有感到任何其他不适。他的脑子相当清晰,虽然他的心有点病。他这天起得相当晚,但是一起床就立刻清楚地想起了昨天的晚会,虽然记得不十分清楚,但他还是记起来了,他发病后过了半小时,人家就把他送回了家。他听说,叶潘钦家已打发人来看过他,打听过他的病情。到十一点半的时候,又派来了另一个人,他对这点感到很高兴。薇拉·列别杰娃第一个跑来看他,并且替他做这做那。她看到他后,起初,忽然哭了,但是公爵立刻安慰她,说他没事儿,这时她又破涕为笑。这姑娘如此深切地同情他、体贴他,不知为什么使他突然感到很吃惊,他拿起她的手,亲吻了一下。薇拉的脸刷地通红。
“哎呀,您怎么啦,您怎么啦!”她害怕地一声惊呼,急忙把手抽了回去。
她很快就走了,奇怪的是似乎很难为情。顺便说说,在此以前,她已经告诉他了,今天一大早,她父亲就跑去看“死者”(他就是这样称呼将军的),打听他夜里死了没有,她听人说,将军大概很快就会咽气的。十一点多的时候,列别杰夫回来了,他过来看公爵,但只是“来一小会儿,目的是来了解一下他的贵体是否安康”,等等,此外,也为了来看看他的“小柜子”。他除了唉声叹气以外,再没说别的,因此公爵也就很快让他走了,但是尽管这样,他还是试探着问公爵昨天发病的情形,虽然看得出来,他已经知道发病的一切细节。在他之后,科利亚也跑来了,也是只来待一会儿。他倒当真有事,似乎心事很重,而且很焦急。他一进来就开门见山地、急切地请求公爵把瞒着他的所有的事说个明白,接着他又加了一句,昨天他已经把一切几乎都打听清楚了。他受到强烈而又深深的震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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