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已经过了十一点。他把起居室里的灯熄了,打开窗户。三月的夜风吹拂着房间里的某种东西。一块写着“多普勒”的电动招牌,透过半拉开的窗帘,变成紫色,照亮了他留在桌上的死白纸张。
他让自己的眼睛渐渐适应隔壁房间里的黑暗,不一会儿,他偷偷溜了进去。她刚入睡时通常都会发出连续而清脆的撞击式鼾声。你会觉得不可思议,如此苗条秀丽的女孩竟能搅起如此沉重的震颤声音来。他们结婚的初期阶段,休为此很烦恼,因为它隐含着鼾声彻夜持续的威胁。但是有些情况,比如外来的声响、她在梦中一震、温顺的丈夫小心地清嗓子等,都可能使她动弹起来,叹息,咂嘴唇,或许还翻身侧卧,接着便睡得悄无声息了。今晚,这一节奏变化的发生,显然是他还在起居室里工作的时候,此刻,唯恐整个循环再度发生,他想尽可能安静地脱去衣服。他后来想起,先前曾小心翼翼地拉开一个嘎吱声响特别大的抽屉(在别的时候他从未注意到它的声响),取出一条新三角裤,代替睡衣穿上。他低声诅咒那破抽屉发出愚蠢的悲叹,不敢再把它推进去。但是当他踮起脚尖,开始走向双人床自己的一侧时,木头地板又接着嘎吱嘎吱响起来了。这下把她吵醒了吗?是的,吵醒了;迷迷糊糊地在床上翻了个身,她小声抱怨太亮了。其实黑暗中的那点亮光是从起居室里成一定角度折射进来的,因为他让起居室的门半开着。此刻,他把门轻轻关上,摸黑到床上去。
他睁眼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听着另一种持续不断的细小声音,那是水滴在一个有毛病的暖气装置下面的油地毡上发出的滴答声。你说你觉得会要度过一个不眠之夜了吗?那倒未必。其实他觉得很困,不必服用他偶尔使用的具有惊人效果的“墨菲药片”,但是尽管他昏昏欲睡,他还是意识到有许多烦心事已经涌上心头,随时可能发起猛扑。什么烦心事?都是些普通的事情,既不很严重也没有什么特别。他仰卧着,等待它们聚集起来;当他的眼睛适应了黑暗,淡淡的影子悄悄回到它们在天花板上的惯常位置时,各种问题聚集起来了。他想起他的妻子又在假装有妇科病,不让他靠近;她可能在其他许多方面也有欺骗行为;他在某种意义上也背叛过她,对她隐瞒了自己和另一位姑娘有过一夜情,从时间上说是在婚前,但从空间上说就在这个房间里;为他人作嫁衣裳,为别人出书,是一种低下的工作;他对妻子的爱和柔情与日俱增,与此相比,无论是永久的枯燥工作,还是暂时的不如意,都算不得一回事;他下个月得找个时间去看眼科医师。他用一个“n”取代错误的字母,继续审阅五颜六色的校样,此时的校样是黑暗中的封闭幻象变出来的。两个长音节缩短的情况一起出现,使他突然完全清醒过来,他对未加管教的自我承诺,他将限制每天的吸烟量,只在几个心跳很快的时刻抽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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