葵居住的租屋,在芋洗坡坡顶的薄暮中,宛如将开设赏樱夜宴般里外通明,所有的灯笼、座灯都点着了,照得明晃晃的。平四郎绕过树篱接近正门,隐约可见团团人影移动,似乎有人在里面走动。
这是所大宅,单是开关所有的挡雨滑门,恐怕都得花上半个时辰。遮掩夏日艳阳反光的细竹帘,整齐地卷起竖立在玄关口旁。依时节,这样的东西早应收拾好了,却没给人散乱邋遢的感觉。夜里虽看不出树丛草木的枝叶颜色,但也不见有任何衰败的残木枯枝。
进屋的脱鞋处摆着一双与这大宅略嫌不相称的脏草鞋,及另一双稍微干净的草鞋,被慌乱地脱下扔在当地。这——平四郎推测,前往千驮谷房东处的八助头子多半是回来了。脏草鞋是头子的,好一点的是屋主或管理人的吧。想来是和头子自千驮谷一道来的。
不见皮里草鞋,仵作可能早走了。据自身番的杢太郎说,姓佐伯的定町回已经回去了……
走廊深处传来小声说话的声音。
“打扰、打扰!”
走廊在灯光反射下好似濡湿一片,平四郎朝尽头大声喊。话声一落,立刻有脚步声靠近。
“哦,这是?”
一名小个头的老人,一见到平四郎,小眼便睁得老大。他顶着圆滚肚子的身形,与灰鼠色底、粗细黑纹的和服极为相配,腰间挂着橘红色流苏的捕棍。这应该就是八助头子了。
在这番观察前,平四郎只看一眼便明白了。杢太郎也说“见了面就知道”。原来如此,果真见了就知道。
他头上有一圈钵卷,不是拿手巾绑上去的。八助头子几乎全秃,与和尚相去无几,连发髻也没结。但不知为何,只有额上还留着一圈稀疏的白发,那模样看来正像绑着钵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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