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所小房子里回响着一阵音乐般丁零零的按铃声,克莱门茨夫妇带着一瓶法国香槟酒,捧着一束大丽花走进来。
深蓝眼睛、长睫毛、短头发的琼穿一套比校内其他任何一位教员的妻子所能设计出来的衣服都要时髦的、旧的黑绸衣服。看到秃顶的好老头儿铁姆·普宁低头轻轻亲吻琼那只轻盈的手,总叫人觉得是件乐事,她在所有温代尔女士们当中是惟一知道让一位俄国绅士亲吻时该把手抬到多高的。越来越胖的劳仑斯,身穿漂亮的灰色法兰绒西服,刚一坐进那把安乐椅,就顺手抄起手边的一本书,一看原来是本英俄一俄英袖珍辞典。他一只手拿着眼镜,朝旁边望去,尽量想一想几个他一直想查而现在却又记不起来的词,那副样儿尽管年轻一点,却非常像约翰·凡·爱克那幅画儿上的凡·德尔贝莱神甫,颚骨宽阔,头发蓬松,那位好神甫正由一个装扮成圣乔治的监督人指点他注意一个慌张失措的圣贞女,从而在她面前露出一副发呆的神情。一切都历历在目——双眉紧锁的脑门子啦、悲伤而沉思的目光啦、脸蛋上的皱褶啦、薄薄的嘴唇啦,甚至连左边脸上那个疣子也原封没动。
克莱门茨夫妇还没坐定,贝蒂又开门让进那位对鸟形蛋糕感兴趣的先生。普宁正要称呼他“温教授”,琼——也许颇为遗憾——却打断了他的介绍说:“哦,我们认识托马斯!谁不认识托姆呢?”铁姆·普宁回到厨房,贝蒂向大家敬了保加利亚烟卷儿。
“托马斯,我还当,”克莱门茨架着他那肥胖的腿说,“你到哈瓦那采访那些爬棕榈树的渔民去了呢!”
“唔,我准备下半年去,”托马斯博士说,“当然,大部分现场工作已由别人完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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