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实秋阔别了几十年。我在祖国的北京,他在宝岛台湾,生活环境,都不相同。《文汇报》“笔会”约我写回忆文字,也只好写些往事了。
记得在我们同船赴美之前,他“在1923年7月写了一篇《繁星与春水》,登在《创作周报》第十二期上,作了相当严格的批评”。他那本在国内出版的《雅舍怀旧——忆故知)中的《忆冰心》那篇里,也说繁星和春水的诗作者“是一个冷隽的说理”的人,又说“初识冰心的人,都觉得她不是一个容易令人亲近的人,冷冰冰的好像要拒人于千里之外”。以后我们渐渐地熟悉了。他说:“我逐渐觉得她不是恃才傲物的人,不过有几分矜持……”,底下说了几句夸我的话,这些话就不必抄了。
1926年我们先后回国,1927年2月他就同程季淑女士结婚了。这位程季淑就是他同我说的在他赴美上船以前,话别时大哭了一场的那位女朋友。真是“有情人终成眷属”。
婚后,他们就去了上海,实秋在光华、中国公学两处兼课。1930年夏,他又应青岛大学之约全家到了青岛。我1926年回国后,就在母校燕京大学任教。1929年文藻自美归来,我们在燕大的临湖轩举行了婚礼,以后就在校园内定居了下来。
我们同实秋一家见面的机会就少了,不过我们还常常通信。实秋说我爱海,曾邀我们去他家小住,我因病没有成行,文藻因赴山东邹平之便,去盘桓了几天。
我们过往比较频繁,是在40年代初的大后方。我们住在重庆郊外的歌乐山,实秋因为季淑病居北平,就在北碚和吴景超、龚业雅夫妇同住一所建在半山上的小屋,因为要走上几十层的台阶,才得到屋里,为送信的邮差方便起见,梁实秋建议在山下,立一块牌子曰“雅舍”。实秋在雅舍里怀念季淑,独居无聊,便努力写作。在这时期,他的作品最多,都是在清华同学刘英士编的《时代评论》上发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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