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蓝博洲这几年住台北市,深为声音所苦,台北市无所不在而且二十四小时不打烊的声音已严重威胁到他的书写了,一如无处抽烟严重威胁到小说家骆以军的书写,我们可能并不知道台北市正在失去他们,所剩不多的其中两名最顶尖而且最认真不懈的创作者(谁认真谁打混我们彼此心知肚明),或知道了也并不在乎,或有点在乎也无可奈何。因此他们只能各自求生,一个拼命搬家,一个不断找哪里还有室外座位、风没那么大、热气没那么暴烈浇下的咖啡馆——长夏已至,如果你在某个路口看到累累如丧家犬的其中一位,记得跟他打个友善安慰的招呼,算尽尽人事。
这些年,台北市的确变好看了些,从眼睛的观点。但如果你闭上眼睛,只从声音来听,你很容易听出来这个城市仍未脱昔日的暴发味道,像个打扮光鲜的人,但一开口就完蛋,甚至还打个嗝什么的。
二〇〇九年的台北市,负责举办听障奥运,意思是要接待几百几千名来自世界各地、比我们都健康惟独独听不见声音的人,除了嘉年华几天,不晓得台北市还怎么想这件事,是说反正他们刚好听不见所以没关系,继续?还是台北市因此可以顺便想一下声音这东西?不必急着做什么的先就只是想一想(我最怕的其实是法律如发情公牛般急着闯进来)?
比方试着假设自己是个完全听不见声音的人看看,这也许很不容易——京都著名的“五山送火”,是这个千年古都令人等待的盛夏大事,五山其实只是环抱京都成半个盆地的北边这半圈丘陵的其中五座,每年八月十六日当天人们在日暮时分吆喝着携火上山,时刻一到依序如传火般点燃起大文字、妙法两个王体行书、鸟居、船等五个图样(大文字有二,一大一小)。要一座如此繁华、谁该听谁的大城市暗下来当然也不是件容易而且还挺危险的事(停电夜等于打劫夜是现代大城的基本公式),但悠悠千年时间有它奇妙的力量,那一个晚上,京都人们会熄了灯走出来,仰头看着忽然变得巨大也变得如此靠近自己伸手可及、带着火光不安定跳动如同忽然短暂复活的古老光之图像,你很容易在那个片刻离开熟悉乏味的自己,滑入到某一道时间大河之中,忘掉很多事,也心思空白漂流想起很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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