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京紫禁城,你的脸色愈来愈差。一部分是时间愈来愈接近正午,气温持续上升;一部分是因为你快受不了无聊的感觉了。你觉得那些宫殿建得都一样,而且宫殿和宫殿间隔得那么远,好像怎么走都老是走不到。
我试图让你想象当年大清皇帝在位的时候,天还没亮,太和门外处处点起灯,大臣们纷纷杂沓而来,马车挤满了门口。分不同等级,有人远远就得下车走路,有人可以骑马“紫禁城行走”,地位最高的可以乘肩舆直接到太和殿前。昏天暗地中,大臣们找到自己的位子排班排好,等待皇帝早朝。
那么大的空间,因为有那么多的大臣。站班站得稍后一点的大臣,往往根本连皇帝的身影都看不到,就算站得很前面,恐怕也听不见皇帝讲什么话。早朝纯粹是仪式,真正要谈国政,要降旨,得等早朝后到养心殿再说。
说了半天,你还是满脸茫然,我知道你无法理解、更无法想象那样的情景。对你来说,紫禁城仍然是个没有故事的地方。
不像波恩的贝多芬故居。你和妈妈找了好久才找到那个地方,你一进去就对每样东西都有兴趣。原来贝多芬过这样的生活,在这样的地方生活、写音乐,包括一些你弹奏过的早期作品。好几天你一直好奇地问我:贝多芬家里是不是很穷?他后来有变富有些吗?他和王公贵族的关系到底怎样?
还有法兰克福的歌德故居。你专心听着语音导览,看每一个房间、每一件家具,不时凑过来指给我看你发现的特别东西。“原来歌德住这样的地方。”你点点头说。
那些地方有你能理解的故事,有你能想象的人。显然紫禁城没有,所以你愈走愈累,愈走愈没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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