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在十九世纪中叶,结核病就与罗曼蒂克联系在一起了。在奥利弗·哥尔德斯密斯嘲弄外省生活的讽刺剧《委屈求全》(一七七三)的第一幕第一场里,哈德卡索先生温和地责备哈德卡索太太过于宠爱汤尼·伦普金,即她与前夫所生的那个土里土气的儿子:
哈太太:这能怪我吗?这可怜的孩子老是患着病,啥事都做不了。要他去上学,简直是要他的命。才有一点好转,就让他去学一两年拉丁语,谁知道会把他怎样?
哈先生:让他学拉丁语!真是活见鬼。不成,不成,他得去酿酒房和马厩,那才是他的学校。
哈太太:噢,我们可别对这个可怜的孩子说三道四,我相信他活不了多久。看见他脸色的人,谁都能看得出他得了痨病呢。
哈先生:当然啦,他长得太胖,兴许这就是症状之一吧。
哈太太:他有时还咳嗽。
哈先生:没错,他喝酒时呛了。
哈太太:我真替他的肺担心。
哈先生:我也担着心呐,因为他有时候像喇叭似的呼哧呼哧地瞎喊一气——[背景处传来汤尼的嚷嚷声]——瞧,他来了——倒真是一副痨病壳子的样儿。
这些对话暗示,有关结核病的幻象是一个已为人们接受的概念,因为哈德卡索太太身上不过汇集了她所向往的伦敦时髦世界的那些陈词滥调,而这个时髦世界正是哥尔德斯密斯剧作的拥护者。哥尔德斯密斯认定有关结核病的神话已经广为传播——结核病似乎是一种反痛风病。对势利者、暴发户和往上爬的人来说,结核病是文雅、精致和敏感的标志。十八世纪发生的新的社会流动和地理流动,使财富和地位不再是与生俱来的东西,而是必须有待确认的东西。确认的方式,是凭借有关服装的新观念(“时髦”)和对待疾病的新态度。服装(身体的外部装饰)和疾病(身体的一种内在装饰)双双变成比喻,来喻示对待自我的新态度。《简·爱》中简·爱评价罗切斯特的那句话:“你的严厉中有一种美。”——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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