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今年七月四日《济南日报》周末版有一篇宗道一写的《中英香港问题谈判中的女翻译张幼云》。文章一开头就说:“有谁想到,她曾和共和国第一代芭蕾舞星同时成为候补‘小天鹅’。五十年代武汉那场百年未有的大水把这一切沖得无影无踪。她本也可以成为一名优秀的体操运动员,可是最终她还是来到北京外国语学院,阴差阳错地进了英语系。”张幼云在外交界工作的最初十年里,先后给毛泽东、周恩来、邓小平等党国要人当过传译,一九八二年九月二十四日戴卓尔夫人与邓小平在人民大会堂福建厅谈香港问题的时候,张幼云是中方的传译,郑仰平是英方的传译。戴卓尔夫人当时说:“有关香港的三个条约是国际条约,是有效的,不能单方废止。条约虽然写在纸上,但任何手段都不可能消除它存在的事实!”邓小平回答说:“关於主权问题,中国在这个问题上没有回旋的余地。坦率地说,主权问题不是一个可以讨论的问题!”听说,这一场短兵相接的唇枪舌战,在张幼云的记忆中是永远清晰的。
(二)
读完这篇文章,我打电话跟我的朋友郑仰平聊天。从那一天在人民大会堂福建厅会谈,到一九八三年七月十二日开始的中英关於香港问题第二阶段谈判的全部二十二轮会议,中英双方的传译都由张幼云和郑仰平担任。我在电话里很想引诱郑仰平多谈谈他认识的张幼云。可是,郑公的职业病始终还不准也不能复元,中英香港问题谈判期间的一声乾咳、半响笑声,他都不会透露。八十年代他飞来飞去忙着谈判的那一阵子,我好几次跟他吃饭喝酒甚至通宵玩扑克牌戏,旁敲侧击探索谈判的玄机,他从来不露半句口风,三言两语潇潇洒洒把一桌人焦虑的神情一手拨掉。我常常想:此公道行怎么那么深?十足英国人那样沉得住气!我这位老朋友当年给我主编的月刊写了好几篇谈传译的文章,那是百忙中的“友情客串”,赏光给我。他昨天在电话里只说:“张幼云该是大使级的官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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