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霍。
芙洛拉从后门进了屋,看见吉姆正蹲在后屋的地上磨刀。
吉姆爱买刀,小到修脚皮的,大到杀猪宰羊的,大大小小,挂起来是一面墙。可是他轻易不把刀挂出来。他平日把他的刀,严严实实地锁在一只大木箱里。
除了那把修脚皮的刀,吉姆平日也很少用刀。他不用刀,却时常磨刀。隔三岔五地就要把刀从箱子里拿出来,摊满一地,一把一把地磨。隔一段时间不磨,夜里睡觉,就会听见刀在箱子里嗡嗡响——那是刀在喊他。
芙洛拉放下箩筐,就找了一把扫帚,到前屋扫地。昨晚酒客散得晚,她没来得及打扫就睡下了。
芙洛拉扫地扫得很是仔细,每一张凳子,每一样家具,都挪开来扫。天色暗的时候,她还会点根蜡烛,照着每个角落扫,当然都是趁吉姆不在眼跟前的时候。来酒馆买酒的人,大多身边不带现钱,只用金砂来付酒钱。吉姆的柜台上,摆着一个天平秤,那是用来称金砂的重量的。吉姆把放金砂的柜子看得很紧,芙洛拉碰都别想碰一下。可是吉姆盯得再紧,他也不是千眼菩萨,总有走神的时候。金砂块头小,有时会掉落在地上。芙洛拉刚来没多久,就在一只凳脚底下,意外地发现了一块小金砂。从那以后,她就多长了一个心眼儿,每天扫地,都仔仔细细地查看有没有掉下来的金砂。日积月累,竟也收集了小小的一把。
今天什么也没有。
已经好长时间什么也没找见了。可是芙洛拉不甘心,依旧天天把心揪在眼睛上,一寸一寸地寻。
扫过了地,她回到后屋,吉姆还在磨刀。
吉姆已经吃过早饭了。
吉姆从来不和芙洛拉一起吃早饭。他不同别人一起吃早饭,是因为他有他自己的吃法。吉姆的早饭,是一碗黑乎乎的浆,再加上一小碟腌青瓜,日日如此。芙洛拉知道那碗糊糊是用碎米煮的粥,却不知道那黑颜色的是什么物什。刚开始的时候,吉姆总是躲着芙洛拉吃早饭,后来有一回叫芙洛拉撞见他往粥碗里倒一样黑面,就问,他却不肯说。后来叫她问急了,才面红耳赤地骂了一句:“男人的事,你管得着吗?”芙洛拉这才猜到了大约是样什么东西,就冷笑了一声,说:“没用就是没用,吃一座金山也硬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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